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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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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3 章

看完航海日志後,周夏告訴所有船員,漁輪要再等候一天,晚上八點鐘所有人必須回屋睡覺。

他特意強調了一點:“誰也不能睜眼,千萬不要睜眼!”

阿姜忍不住問:“睜眼會出啥事兒?”

“對啊,”毛姐笑嘻嘻地問:“睜眼能看見鬼嗎?”

周夏的回答很奇怪:“睜眼的話,所有的人都沒辦法走了!”

他的神色嚴厲陰沈,大家頓時都有點被嚇住了。

又是百無聊賴的一天。

晚上的漁輪變得特別安靜,除了甲板,所有船艙都熄了燈。

閉眼聆聽屋外,寧靜中似乎蘊含著不祥和肅殺,每個人都忐忑不安。

第二天清晨,大家在約定時間起床,自然全部沖向船尾,等待著伊曼發動機器。

令人失望的是,船還是發動不了,船錨仍然被卡住了。

周夏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,聲音裏猶自帶著憤怒:“誰昨天晚上睜眼了?”

大家紛紛都說自己沒有。

見船長板著臉走進駕駛艙,船員們七嘴八舌道:“這是怎麽回事?為什麽不能睜眼啊?難道真跑不掉了?”

在大家的一致推舉下,阿姜被選為代表,派到駕駛艙問個究竟。

周夏不等他開口便問:“你那把劍呢,找到了嗎?”

阿姜搖頭說沒有,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麽對這件事那麽上心。

他惦記著自己的使命,半點客套也無,開門見山道:“為啥不能睜眼?”

周夏把航海日志丟給他,說上面的內容每隔四個小時記載一次,航向、航速不用看,主要看海面溫度、濕度、還有波浪。

阿姜起初還問:“有什麽問題嗎?”很快就不說話了。

到達深水區後的五天裏,所有的數據都沒變過,這意味著要麽舵手偷懶,要麽是——“對,我懷疑這片海域其實就是覆制黏貼。至於所謂的深海,你觀察到了它才會有,你不管它,它就不存在。”

駕駛艙很安靜,阿姜好像被施了魔法,楞住了。

周夏昨天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,因為白鳥城有大海和樹林嗎?從來沒有。

為什麽?太費內存了,連楊朱都覺得沒必要。

他自己學會“造物擬景”後,就更清楚這一點:把精力放在別人看不到的場景上,浪費。

昨天和伊曼分析鐵錨怪事時,伊曼說他也猜到了,之所以支持水手下海,就是覺得不能立刻把事情戳破。

畢竟,真神是船員們的信仰,誰也不能直白地說:你們的神在偷工減料!

鑒於阿姜的父親是物理教授,他自己又是領航員,周夏認為這件事沒必要瞞著他。

阿姜踟躕片刻,遲疑地問:“你是說,我們的海平面以下,其實是疊加態。”

周夏笑道:“對,你以為是深海區,下去看確實也如此,可當你不去看時,它就模棱兩可。”

至於魚嘛,真神看漁民平常虔誠有加、供奉多,那就多賞一點。

或者說,為了提示大家海水的深度,也會適當“造”一點對應的魚群。

神話與現實混在了一起,阿姜需要時間說服自己理解並接受。

又不知過了多久,他才問:“那我們的鐵錨怎麽解釋?”

周夏收起航海日志:“那天大家太累了,包括值班的大副都睡了,沒了觀測者。”

於是鐵錨下去後,卡在了某個真實的“海底”。

阿姜不解道:“你是怎麽猜到的呢?”

周夏帶他去船艙底部的宿舍區,指著某個轉角的地方說:“喏,你那把鋒利的小劍在這裏,我找了大半天才發現。”

阿姜瞪大眼,貓著腰在地上瞄了很久,原來他的那把劍像一枚卡在地板裏的透明魚骨,一半露出來,一半嵌了進去。

幸虧周夏的五感好,視力佳,才能在諾大的漁輪上搜尋到它。

它墜落後,應該在深夜某個時間點進入疊加態,這才有機會混入地板更深層次的結構中。

這個時間和鐵錨墜落的時間,必然是重合的。

都在一個無人觀測的時刻。

阿姜試著想把它拔出來,根本沒用。

周夏笑道:“大副派人下海解鎖沒用,你動手拔也同樣不行,只要有人註視著它們,它們就會一直保持原樣,永遠不會改。”

接下來就當什麽不知道,晚上全員閉眼等鐵錨解鎖。

否則當人睜眼的那一瞬間,哪怕看了眼空氣,量子波函數也會坍縮。

阿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:“我懂了,天上沒有衛星,船上也沒攝像頭,今天船仍然無法啟動,說明夜裏肯定有人沒聽話,以至於出現了觀察者。”

周夏拍拍他的肩膀,表示認可。

阿姜道:“我覺得還是把事實和盤托出比較好,大家會理解的,附近村子裏的人上線前都是大學裏的教師或者學生。”

周夏拍下額頭,對啊,差點把這個忘記了。

阿姜很快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,大家都表示明白。

那就再熬一天嘛!

這次晚飯剛結束,船員們就老老實實地回到各自房間。

周夏則喊上伊曼,各抱著一個紙袋在甲板上撒了許多面粉。

伊曼道:“餵大哥,面粉現在很珍貴啊,你得省著點用。”

周夏輕聲道:“我不是浪費糧食,我只是有個懷疑,所以要求證一下。”

第二天清晨,周夏首先走出駕駛艙。

海面一絲微風都沒有,漁輪輕輕地晃動著。甲板上那層薄薄面粉中,鑲嵌著幾列小巧的貓爪印。

周夏盯著這幾列貓抓印,表情迅速轉為憤怒,見他直接朝宿舍區沖過去,伊曼忙道:“餵,要幹什麽,你要把貓吊起來打屁股嗎?”

周夏加快腳步喊道:“我去找毛姐,她有問題!”

伊曼望著剛從艙底跑出來的阿姜,大聲道:“你趕緊跟過去,別讓他闖禍。”

阿姜趕緊調轉方向追了過去。

此刻大部分船員們才從各自的船艙出來,還沒登上甲板。

周夏守在出口,毛姐的腦袋剛露出來,就被他用槍頂住腦門:“你晚上出來幹什麽?”

眾人都很吃驚,阿姜更是瞪大了眼,毛姐卻保持著緘默。

周夏朝前一步喝道:“你人形時,差不多是盲人吧?所以才要把眼睛畫得炯炯有神。你不愛吃熟食,白天必須睡覺,只有晚上才能出來活動,一條金槍魚能管飽幾天,兩天?”

他咄咄逼人的語氣並沒有令毛姐感到畏懼,她反而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,道:“哎呀,我人形時沒有全瞎,看到的是灰色的,就早上天快要亮而又沒有亮那種雲霧繚繞的灰色。那時候我全靠聽力和觸覺活動。金槍魚嘛,一條管飽一天吧,船長你不會舍不得吧?”

周夏冷冷道:“你卸妝水沒帶夠,船上的蒸餾水每個人都是定量的,所以白貓眼角總是黑乎乎,嗯?”

毛姐不高興道:“餵,咱們一碼歸一碼啊,哪有當著這麽多人面,說女孩子不愛幹凈的。那海鹽水確實沒辦法卸妝嘛,你好兇啊,一兇就不帥了!”

見氣氛有點僵,大副試著求情說:“船長,我覺得毛姐對大家並沒有惡意,況且她還提供塗料給咱們呢。同船共渡,這個時候應該多諒解、多合作,是不是?”

一想到自己為塗料付出的天價,周夏就心疼。

眾人紛紛附和大副的話,連阿姜都試著拉了下船長的衣角。

周夏仍盯著毛姐:“昨天晚上你以貓的形態,出來兜了幾圈?”

毛姐心虛地“嗯”了一聲,這才伸出一根手指小聲說:“一圈,真得只有一圈。”

周夏吼道:“動物也不行,任何有眼睛的觀測者都不行!你是要害死所有的人嗎?”

毛姐嚇得閉上眼,不敢再看他的樣子。

周夏這才把槍收回去,用手虛點著她道:“今天晚上好好在屋裏呆著,再讓我發現悄悄跑出來,就不客氣了!”

回到駕駛艙後,伊曼問:“你什麽時候發現的?”

周夏盯著海面,悶悶不樂地說:“很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,她眼妝太濃了不自然,人形時從來不幹體力活,白天從不露面,反正就是很奇怪。”

伊曼感慨道:“我還是頭一回見動物以人的形態出現,人形舒服嗎?”

周夏立即說:“肯定不舒服,感官和功能上都會有缺陷,但人形是生物在線進化的最佳形式,畢竟連互聯網都是人類創造的。”

伊曼對他的論調表示了鄙夷:“又來了,傲慢的人類沙文主義。”

周夏“哼”了一聲:“別說得好像你沒當過原生質人似的。”

他今天之所以發這麽大的火,是真有點慌了。

那位創造大海的真神,他根本沒有力量與之抗衡,只希望祂並非刻意刁難自己。

又是難熬的一天,毛姐拉著阿姜聊了很久。

她說:“從來沒男人對我那麽兇,還拿槍指著我腦門!”

阿姜安慰她:“船長對你沒有惡意,他就是被氣壞了。”

毛姐撇嘴說:“他對女人也根本不感興趣。”

阿姜奇道:“你咋知道?”毛姐說:“我一看就知道。”

阿姜問:“對了,麥哲倫是人吧?他會不會是一只狐貍?”

毛姐笑道:“你還是自己去發現吧。”

這天晚上,大家又早早鉆回各自船艙。

連伊曼也到宿舍休息了,只有周夏留在駕駛艙值班。

他嫌屋裏太悶,幹脆敞開著門,半倚在座椅上閉眼打盹。

這種狀態很熬人,特別是到了下半夜,朦朧之中總覺得有人在觀察自己,又不敢睜眼去看。

也不知道什麽時候,他聽見極輕的腳步聲,似乎有人在躡手躡腳地朝駕駛艙過來。

他沒有害怕,僅感到了憤怒:又是誰出來了?

不等他轉頭去看,只覺的脖子後面涼涼的,有人把一把刀駕在了上面。

與此同時,一個熟悉的聲音說:“周船長,幫個忙好不好?”

周夏聽出了是誰,冷靜地問:“什麽忙?”

那人笑道:“把這艘漁輪改成半潛式鉆井平臺和鉆井船,具備深海作業能力,1356米就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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